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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強搶丞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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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強搶丞相

薛景寒莫名有點生氣。

他後退半步,往回拽自己的衣袖。蘇戚酒勁上頭,攥著袖口不撒手,還用命令的口吻說道:“不準走。”

薛景寒神色冷淡:“蘇公子,我不斷袖。”

蘇戚哦了一聲,彎起眼睛笑:“沒關系,我斷。”

說著,她手上一使勁,刺啦撕掉半截衣袖。薛景寒低頭看了看自己破損的袖子,半晌無言。

很好,上次喝醉嘔吐,這次直接上手扒衣服。

薛景寒略略掃視周圍,察覺到不少好奇窺伺的目光。他不想在這裏多做糾纏,轉身就要走,不防被蘇戚抓住手腕。

“都說了不準你走。”蘇戚仰頭望著他,因為酒醉,白皙的臉頰覆著胭脂般的血色。“我很中意你,從現在開始,你是我的。”

站在後面的斷荊驚得忘記了言語。這是什麽,強搶民女的戲段子嗎?

薛景寒俯視蘇戚,沒從她臉上看出什麽不軌之意,只瞧見滿滿的認真和固執。像個霸占玩具的孩童,堅決不肯放棄看中的寶貝。

他眼底浮現淡淡的責備,低聲呵斥道:“胡鬧。”

薛景寒伸手去掰蘇戚的手指,沒掰動。蘇戚力氣很大,看似纖長文弱的手掌鉗著他的腕骨,怎麽也拉扯不開。

“不,你不能走。你怎麽可以逃走呢?”蘇戚蹙著眉頭,絲毫不能理解薛景寒的反應。她的嗓音帶了些許沙啞,聽起來似乎還有點兒委屈。“這裏什麽都不是我的。連我也不是我。”

薛景寒楞了一下,以為蘇戚在說胡話。

但他對上蘇戚濕潤的眼眸,在那片漆黑的潭水裏看到了倔強與孤獨。

一種無比熟悉,深入骨髓的孤獨。

下個瞬間,蘇戚闔上眼皮,身體直直向前倒去。

薛景寒微不可聞地嘆氣,扶住蘇戚肩膀,順勢將其攔腰抱起。雙臂傳來的重量,讓他頗感意外。

比想象的要輕,輕得……不像個男人。

斷荊見狀,伸手打算接過蘇戚。但薛景寒只停頓了下,便抱著人走下樓梯。斷荊收回無處安放的手,神思恍惚地跟在後頭,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。

薛相他,竟然沒把蘇戚扔出去。

思夢樓裏很熱鬧,一片嬌聲軟語,嬉笑唱和。薛景寒抱著蘇戚下樓的時候,很多人都註意到了他們。

外表冷峻鋒利的男人,抱著另一個俊美的少年,這種旖旎畫面能勾起無限遐思。

更不必提,被抱在懷裏的人,是剛剛出盡風頭的蘇戚。

傳聞蘇小紈絝葷素不忌,今日一見,果然所言非虛。前腳剛帶著清倌進房間,轉眼又和神秘男子肢體暧昧。想必到了明天,蘇戚的風流韻事又能增添一筆。

可惜蘇戚醉意洶湧,根本不知道這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。

薛景寒抱著她走到冷清後巷。一輛灰蒙蒙不起眼的馬車等在那裏,車夫見人來,動作利索地跳下轅軛,將鞭子交付斷荊。兩人碰頭低語幾句,然後迅速退開。

“大人,周圍沒有多餘的眼睛。”

斷荊說著,翻身上車,代替了車夫的位置。薛景寒進到車廂裏,把蘇戚放在座位上,又從車壁暗格裏摸出藥瓶手巾等物。在車馬行駛的途中,他用瓶內藥水浸濕手巾,仔仔細細擦拭面部,將偽裝清除幹凈。清冷的眉眼,高挺的鼻,就又重新暴露在空氣中。

“先去蘇府,把人送回去。”

薛景寒一邊交待著,隨手扶住蘇戚差點兒磕到車上的腦袋。睡夢中的蘇戚無意識地側過臉,蹭了蹭他的手。溫暖柔軟的觸感劃過手心,薛景寒不禁皺眉,倏地抽回手掌。

就在此時,馬車一個急轉彎,蘇戚的額頭結結實實撞在了門框上。

那聲音,聽著都痛。

斷荊語氣冷肅:“有人在跟我們。”隔了一會兒,又補充道,“是太尉的狗。”

聞言,薛景寒氣息驟變。冷淡與疏離重新爬上臉龐,驅散了其餘紛雜的情緒。

“他倒是鼻子靈得很。”薛景寒神色譏嘲,“這個身份在京城只出現兩月,卞文修就生出了疑心。”

“那,還去蘇府麽?”

“不了。”他冷聲吩咐,“轉道城南,回落霞莊。”

這一晚上,蘇戚睡得很不安穩。

她夢見自己躺在洶湧海面,時而被拋至高空,時而摔落水中。海浪迎面砸來,力道跟鐵錘似的,打得她腦殼劇痛。

這種痛感一直延續到第二天清晨。

蘇戚在陌生的床鋪間睜開眼,第一反應就是摸自己的腦門兒。

果不其然,右邊額角腫起好大個包。

她翻身坐起,一邊打量屋內陳設,一邊努力回憶昨晚的經歷。

完了,喝斷片了。

她只記得自己在臺下喝酒,看了會兒琴棋書畫的表演。紅帳裏的人長得似乎都差不多,具體啥樣兒也想不起來。

還有,當時穆念青好像不太高興。

……對了,穆念青呢?

蘇戚下床,沒找見自己的鞋,只穿著襪子出了門。外頭是一片青翠湘竹,房前有木制回廊,石板鋪就的地面落滿竹葉與細碎杏花。

蘇戚踩著落葉,順著廊道走。入目景致清新幽靜,有青瓦白墻,竹林溪水,尾羽細長的青色雀鳥落在枝頭屋檐,嘰嘰喳喳地叫。

她穿過園門,又走了許多彎彎繞繞的石板路,經過燦爛繁盛的杏林,在一片寬闊得望不到邊的花圃前停下了腳步。

……這到底是什麽地方,連個鬼影子也見不著。

蘇戚滿腦子問號,站在花圃前懷疑人生。春風陣陣,送來絲絲縷縷的酒香。她嗅了嗅,清冽而香甜,隱約還帶著點兒苦味。

循著酒味,蘇戚又走了半裏路,在一方矮墻院落裏發現了露天酒壚與竈臺。竈上架鍋,鍋中水已煮沸,咕嘟咕嘟冒著熱氣。薛景寒穿一身麻色布襦,袖口挽至肘間,正坐在壚前過濾酒液。修長如玉的手指捏著絹袋,琥珀色的液體從指縫間溢出來,順著微紅的指尖滴落瓷壇。

蘇戚不由恍神。

美人就是美人,哪怕披麻袋幹粗活,也讓人覺得賞心悅目。

她喊了聲薛相,走到薛景寒面前施禮。薛景寒盯著絹袋底部滲出的酒液,看也沒看蘇戚,僅用簡單的口吻陳述道:“你醒了。”

“是,現在清醒了。”蘇戚點點頭,笑了一下,“這裏是薛相的住處?”

“私宅而已,喚作落霞莊。”薛景寒說,“閑暇休養之地,還望蘇公子保密。”

雖如此說,他語氣隨意,顯然不擔心蘇戚是否洩露消息。

一個是當朝丞相,一個是下屬家的紈絝兒子,蘇戚不傻,當然不會做出作死的行為。更何況,她對薛景寒的隱私沒多大興趣。

她現在只想弄清楚自己的事。

“昨晚,我應當在思夢樓喝酒,如何來到落霞莊?與我同行的穆念青,不知薛相可曾見到?”她理了理揉皺的衣袖,面帶歉意地解釋道,“讓薛相見笑,我不善飲酒,醉後的事情,都記不大清了。”

薛景寒擡眼看向蘇戚。蘇小公子態度十足客氣,說話也挺正經,要是沒見過昨晚他胡鬧的模樣,還真容易受蒙騙。

“蘇公子的確不善飲酒。”

薛景寒聲音平淡,絲毫沒給蘇戚面子。說話時,他的視線滑過少年含笑的臉,沿著松散披肩的長發落下去,不意看到了衣擺下絳紅的絹襪。嘴裏的言語,莫名變成了苛刻的批評。“……也不懂禮儀章法。”

蘇戚順著視線低頭看了看,笑嘻嘻道:“沒找見鞋子嘛。這地方幹凈又漂亮,不打緊的。”

薛景寒的責難,就這麽被蘇戚四兩撥千斤地糊弄過去了。

他想起昨晚拽著人不松手的醉鬼,再看看眼前笑容燦爛的小公子,眉心隱隱跳動。蘇戚哪裏知道他的遭遇,疑惑發問:“薛大人?”

薛景寒收斂表情,重新擺出一臉漠然:“蘇公子向來行事不羈,薛某無意置喙。不過,以後還是少喝酒的好,免得醉狠了,躺路邊麻煩別人撿。”

蘇戚恍然大悟:“這麽說,我是薛相撿回來的?”

她撫摸額頭紅腫,小聲嘟囔道,“怪不得頭上撞了個包,估計是喝醉了摔出來的。”

薛景寒手一松,差點兒把過濾用的絹袋扔酒壇子裏。

他不自在地咳嗽了聲,轉而提起別的事情來:“蘇公子剛才問到穆念青,昨晚我未曾與他見面。”

只隔著窗戶看了幾眼,目睹穆念青被五花大綁運送出門。

“也罷。”蘇戚不怎麽擔心穆念青,橫豎沒人敢拿他怎樣。疑惑解決,她幹脆撩起衣擺席地坐下,放松身體深吸了一口氣。

“好香。”蘇戚嘆息,有些好奇地瞧著薛景寒手裏的絹袋。“薛相會釀酒?”

薛景寒沒出聲,算是默認。他將絹袋放到一邊,握起長勺伸進壇中攪拌,微苦的冷香頓時四溢開來。蘇戚坐在香味裏,總覺得有只鉤子在勾弄空虛的脾胃。

她很難抵抗一切味道好聞的東西。比如昨晚思夢樓的特制酒,有濃烈的花香。現在薛景寒釀造的酒更誘人,不,簡直脫離了酒的範疇,沒有過度辛辣的刺激感。

真想嘗一嘗。

可惜對方是薛景寒,關系一般,想必不會答應。之前斷荊聽到了自己要和薛相玩斷袖的豪言壯語,本人肯定也知情……

不,等等。

說起斷袖,昨晚她好像和人拉拉扯扯還撕袖子?雖然記憶非常模糊,但對方那雙眼睛,絕對不可能認錯。

蘇戚緊盯著薛景寒清冷出塵的側臉,突然開口問道:“昨晚,我在思夢樓強搶丞相了?”

噗通。

薛景寒手裏的長勺掉進瓷壇,濺出幾片酒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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